第89章 第 89 章(捉虫)-《太子悔悟后火葬场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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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玲珑和祁祯两人赶了一整日的路,        到了晚霞落日时分,总算是在客栈歇了下来。

    日落黄昏的客栈内静谧祥和,另一边的洛阳城中,        却远没有这般的静谧。

    雨后初晴的天气并不能在这天寒时节将昨夜累积了整夜的雨水晒干,那处玲珑和李睦一道住过的院落外,巷子里遍布着一滩滩的积水。

    孩童们喜欢玩水,        于是手拉手在水坑上踩来踩去,欢声笑语不断。

    这些玩闹的孩童便是李睦成亲当日阖门前,最后撒出去一把糖块儿的那几个。

    孩童玩笑嬉戏,        好生热闹。

    此时,那自祁祯离去后便被暗卫紧阖上的小院大门,        突然响起了阵儿木门吱呀声。

    那声音好怪,        听着不像是开门,倒像是无力的拽着门,        来回拉扯。

    玩闹似的。

    可若是玩闹,那拉门的力道,        又很是虚虚的,        拉扯的动静更是缓慢极了。

    有个孩子好奇的跳过了坑坑洼洼的水坑,        上了台阶来到门前。

    此时那房门仍旧在缓慢的拉扯着,不过只是虚虚开了道缝儿。

    小孩儿张大了眼睛,趴到那门缝上往里看去,        只一眼后,便惊叫一声猛地往后跑去,跑的急,甚至还一下巴磕在了石阶上,        把一只牙给砸落了。

    他捂着磕出了血的嘴巴,        疼的哇哇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对面仍旧在跳水坑玩闹的孩童见状,        冲这哭的孩童喊道:“你莫名其妙的哭什么?”

    哭的哇哇的孩童捂着刚掉了牙的嘴巴,说不出话来,只是指着那小院的院门,满脸惊恐。

    这时,那一直不断拉扯的房门,终于一点点推了开来。满身是血的李睦,落入了这些孩童眼中。

    小孩子哪里见过血腥,大都跟着哭嚎起来。

    唯独一个年岁少长些父母早亡的孩子,虽瞧着血腥满眼惊惧,却不曾哭出声来。

    这孩子攥着手掌,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,想看清那满身血的人是谁。

    这一走近,才算是认出了李睦。

    “你、你是怎么了?昨日不是你新婚吗?怎么身上这么多的血?新娘子呢?”那孩童惊惶的喊,见了这么多血,却也一时不敢上前扶人。

    是啊,昨日,是他新婚啊……

    李睦眼眸血红湿润,早辨不清是血水还是泪水。

    他满身的血迹,手指紧攥着门槛,昂头往院门看去,连呼吸声都弱的可怕。

    “劳烦,扶我一把。”李睦是从院子内爬到门槛处的,满身的血迹,狼狈不堪,重伤可怜。

    这么多血,那些孩童看的满目惊惶,可李睦这样虚弱的喊声,这样可怜的模样,实在触人心弦。

    孩童隔着石阶惊惶瞧着李睦。

    想起昨日新婚笑音朗朗往院门外撒喜糖的新郎倌。

    昨日新郎倌一身红衣喜服,夺目惊艳至极。

    今日他仍是一身红色,只是那红,由昨日喜气的正红颜色,成了而今干涸的血色痕迹。

    孩童实在是惊惶害怕,见了血色,不敢上前。

    李睦撑着门槛,满目血色,抬眸望向那一群孩子。

    无人应声,无人搭手。

    他满身的伤,可旁人不会帮他。

    李睦自嘲低首,咬牙爬起。

    身上干涸的血洞崩裂,原本以为早已麻木的躯体竟又开始了剧烈的疼痛。

    刀口过深,几触骨髓,这一扯开。

    痛的李睦刚一爬起,便猛然砸下。

    血肉之身猛地砸在石阶之上,该有多痛?

    痛到方才尚且能强撑着爬出院子的李睦,几欲昏厥。

    那个年岁稍长些的孩童见状,下意识跑了过去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那逛了花楼后睡了整日的秦岳,总算是回来了。

    他刚一走进巷子,便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儿,心中一惊,抬眼往小院的方向看去。

    这一抬眼,便见李睦满身是血砸到在地。

    秦岳一个箭步直冲过去,几瞬便越过了巷子里其余住户,疾奔到小院石阶前。

    “李睦!怎么回事?什么人能将你伤成这般模样?”秦岳话中既惊又骇。

    他问了这话,不待李睦回答,便将人扛在了身上,急急往附近的医馆去。

    这附近,距离小院最近的医馆,便是昨日祁祯带着玲珑去的那处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秦岳也是抱着人去了那处医馆。

    此时刚天色刚刚昏黄,郎中昨日忙碌,今日正欲关门早歇,突然被秦岳飞身而来,拦下了门。

    “郎中郎中,我兄弟重伤的厉害,劳烦郎中救治!”秦岳话还未落,便推开了门疾奔入医馆。

    郎中眼见秦岳一闪而过,嗅见了股浓烈的血腥味,忙回首看去。

    他便是老眼昏花,都能瞧见这人身上扛着的人,那一身的血。

    “怎么伤成这样!快快快,快抬人进厢房,厢房存了些老朽攒下的吊命药,先喂给他,保住性命要紧。”郎中指着厢房的方向急急道。

    一旁的小药童闻言忙领着人过去了厢房。

    这处医馆并不大,原也只有一处空置的厢房。

    这厢房正是玲珑昨日歇下的那间。

    玲珑和祁祯等人离去后,小药童因着昨日熬了眼,睡了一整日,到日落该关门时才起身,故而这厢房里自打凌晨玲珑祁祯等人走后,还未收拾。

    那满桶的浓黑药水苦味尚在,床榻上的被衾还是祁祯抱了玲珑离开时的模样。

    连玲珑泡了药浴后,被祁祯褪去的那身染血染药的红装嫁衣,都还被扔在厢房石砖地上。

    秦岳背着李睦踏入厢房,小药童和郎中急急找药。两拨人皆是情急匆忙,哪有人会留意厢房内里的模样。

    只有李睦,在满是药汁苦涩味道里,嗅到了一抹浅淡隐约的梨花香。

    他眼帘虚弱的垂着,在嗅到那抹梨花香后,拼命的想要掀开眼帘,想要抓住些什么。

    可他伤的太重了,此时此刻,他连眼帘都掀不开来,便是那勉强清楚的意识,也不得不一点点脆弱模糊下去。

    李睦逼着自己清醒,逼着自己抬眼。

    却怎么都做不到。

    这时候,郎中口中的吊命药,总算是灌进了李睦口中。

    昏迷意识朦胧的李睦,听到了秦岳和郎中的话语。

    秦岳问郎中:“他身子底子极好,积年累月习武不断,不是孱弱之人,便是如此伤重,总也还是能救活的吧。”

    郎中收了药壶子,瞧着李睦,先是点了点头,又是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秦岳不解,追问郎中何意。

    郎中却道:“我这药能护人心脉,若是病人求生之志强烈,自能求生。不过,若是病人如你口中所言,积年累月习武,或许,伤成如此,并不想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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