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、第 6 章-《陈年烈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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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会儿陶晓东二十五,男人最争强好胜有拼劲儿的岁数,浑身都是年轻人的愣气,什么都不服。这时候的他刚在纹身这片地界里冒个头,想法很多,追求的也多。所有心思一半给事业,一半给弟弟。

    迟苦跟他不亲,说不说话能不能养熟的,陶晓东没心思想这么多。本来养他也没图他以后什么,顺其自然吧。而且真往深心思上挖,陶晓东也没在他身上放太多感情上的期待。他要真现在就跟普通孩子似的黏人撒娇,陶晓东可能还烦。

    这个家里哥哥是大人,大人想事儿的角度和小孩儿不一样。

    哥哥觉得迟苦这样天天冷着个脸不说不笑的没什么,小孩儿就不这么想了。陶淮南失望极了,迟苦总是不理人,陶淮南从最初时常跟他分享小零食说几句话,到后来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了。

    小孩子的感情没得到反馈,心里的期待会加倍朝反方向减下去。小孩子情绪总是多变的,喜欢和讨厌都来得很容易。

    冬去春来,外面路旁的老杨树开始发绿苞,陶淮南今年该上学了。

    陶晓东最近在给他办入学的事儿,他的好办,迟苦的不太好办。迟苦户口还落在老家,陶晓东得想办法托关系把他户口迁出来。

    俩小孩儿一起去盲校,在这个事儿上陶晓东确实有私心。当初他把迟苦带回来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这个。

    陶淮南自己没法独立上学,陶晓东不能永远不撒手把他一辈子圈在家里,他得上学。当时迟苦奶奶那句“你弟眼睛不好”确实打着陶晓东的心了。

    陶淮南需要一个从小跟着他照应他的,陶晓东就是这么打算的。

    他也没把这点心思瞒着迟苦,陶淮南睡午觉的时候陶晓东把迟苦叫了过来,他俩坐在沙发上,陶晓东跟他说:“哥跟你说说话。”

    迟苦点点头,坐在他旁边,隔着一人远坐得直溜溜的,眼皮垂着不看人。

    他过来也几个月了,脸上在老家冻出来的那两团高原红没了,身上那些小伤口也都没了,只剩下些旧疤。但还是挺黑,跟陶淮南这种瓷白的奶孩子到底不一样。

    “让你跟小南一块儿上盲校按理说不应该。盲校都是眼睛不好的孩子,你不是。”

    迟苦没抬头,没什么反应地听。

    “小南眼睛不好,你帮哥照应一年。”陶晓东看着他,说,“等他自己能独立生活了,也适应学校了,哥就给你转出来,该去哪儿上学去哪儿上学,不会一直把你扔那儿,不会耽误你。”

    迟苦比陶淮南还大半年,再过了生日就九岁了。陶晓东再怎么说不会耽误他,等把他转出来也十岁了。陶晓东自己都有点过不去,觉得自己在坑个孩子。

    这事儿不讲究,可他也实在没辙,撒手让陶淮南自己一周去住五天盲校,陶晓东不可能放心。

    迟苦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,还是只点了点头。后脑处被他爸打出来的那块伤已经长好了,留了条疤,头发短不能全遮住,还能看到一点。

    陶晓东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,按着晃了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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