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下-《太平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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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“雪,开始小了。”
正如子贡的感叹,连绵近月的大雪,终于出现了衰竭的迹象,毕竟,马上就是二月了。
“后天就是二月二了……时间,过得真快啊。”
去年的二月二日,帝少景西幸承京,行“封禅”之事,却为孙无法所刺,虽保性命,却成废人,之后的一年,整个天下,就如一锅将近沸点的开水,虽然一直也能保有表面上的平静,却也时时都在燥热的潜动当中。
“这种平衡,既危险,又不可靠,如果不尽快释放掉一些压力的话,天下,也许就真要再陷糜烂了。”
听取了弟子的报告,子贡微闭着眼,慢慢的揉着眉心。
“啸花轩,污烂不堪的东西,但也是根深蒂固的东西,不过,会托庇于千门之下的不死者,还真是绝无仅有。”
翻看着弟子呈上的资料,子贡轻声的笑着,似乎很感兴趣。
“而且,竟然还是和‘花胜荣’在一起……”
不明白“花胜荣”这名字有何含义,弟子谨慎发问,但,子贡只是摆摆手。
“不重要,总之,这个人不会是真正的‘花胜荣’……那,只是一个传说罢了。”
虽然这样,子贡还是表示说,既然有千门的人介入,无论程度深浅,都要留意。
“论到操纵人心,‘千门’,也许可以算是镜中的‘儒门’呢。”
给出令弟子吓了一跳的高度评价,子贡同时也发出数道指令,要弟子安排落实。
“但就算和我们同样洞达世情,千门却始终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,尽管大家都只是想要骗民以逞,但在百姓心中,却不知道我们‘也是骗子’……这,正是我们的最大优势,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优势,我们才能作成我们正在要作的事情。”
笼着手,子贡站起来,在城头上慢慢的踱着,踩着积雪,发出咯吱的声音。
“今天,就给不死者一个不眠之夜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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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是午后,阳光斜斜地照进来,几乎没有什么暖意可言。
很是阔大的堂屋,上首两只太师椅摆着,都是用整块的黑檀木雕成,椅背上嵌的玉石光润如镜,天然生成两幅山水,浓淡相宜,真真不让一般的名家手笔,两只雕成伏兽状的扶手被摩挲的极光极滑,日光下,似乎还一闪一闪的。
除上首外,两侧各有两只椅子摆着,皆是上好的木料、上好的雕工,但相较之下,便要逊色很多。四椅上各坐有人,目光皆投向上首两张椅子,眼里如冒火一般。
任两只椅子空着,朱子森在一旁另放了一只椅子,虽居上首,却是侧位。
已是月底,亦即是朱家一月一度例会的时间,每月此时,朱子森会召集诸房长者,共议本月商事,并就次月诸般事宜作出决策,由于各支实力不尽相同,故参与月会的人员时增时减,但近三年以来,人员一直固定的很。
朱晓杰,朱晓材,朱晓松,朱晓枫,目前朱家势力最强的四系旁支,以辈份来说,都是朱子森的叔辈。
例会很平常,但,因为昨夜才出了事情,所以,会议的内容变得很不平常。四朱纷纷发言,指责朱子森先是“护堡不力”,复又“举止失措”,已经快一天了,竟然还一点头绪都没有。
“……总之,子森你这样子搞法,让为叔实在很担心啊。”
作为四人中年纪最长者,朱晓杰的口气也最大,用力的向后靠在椅子上,边拍着自己肥肥的肚子,边拿起放在手边的热茶,一口喝下去。
“是,是,大伯教训的是……”
口气唯唯诺诺,朱子森完全没有“主持家务”的派头。只有以“长幼之序”的角度来说,这表现才算合理。
“认错有用的话,还要家法干什么……”
打断掉朱子森的话,干瘦干瘦的朱晓材插进来,用很尖锐的语气质问朱子森,如果昨夜来的人别有用心,又或者朱子慕昨天不是正好离开,那现在,他该如何谢罪?
“小侄明白,虽然得列祖列宗保佑,大小姐安然无恙,但每虑万一之事,小侄还是汗出如雨,诚惶不敢自用……”
虽然没有跪下来磕头,但态度上也算是差不多了,朱子森更表示说,自己也觉得,现在所承担的任务,已有些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。
“所以,小侄今天也想请各位叔伯议一议这事情。”
虽然来人似乎没有恶意,但那毕竟不可靠,朱子森希望,在这段时间内,能将朱子慕移向四宗内的随便那处别院,待风头过去后再行迁回。
“喔?”
只一怔,朱晓杰已大声道:“老夫痴长几岁,少不得要多作些事情,大小姐移居之事,我们当然是义不容辞。”
“嘿,大哥您的确年岁长些,但若在祖宗面前认真论长庶亲疏,谁又比得过大小姐了?”
插进来说话的,是四人中最年轻的朱晓枫,还不到五十岁的他,衣着的确最为光鲜富贵,一开口就若有所指,立刻把朱晓杰气得脸上通红。
一向最为重视自己“长者”的身份,朱晓杰那肯吃这个亏,重重一拍椅子扶手,正要骂将回去,朱晓松却先阴阳怪气的道:“老四你要比钱么……嘿,你也不过是摊子作得大些罢,你和习家联手屯米,今春若果米价不涨,倒要看你怎么收场……”
便听朱晓材干干巴巴道:“老三,责人先自省,你把头寸都调在袁州打新茶,要是太平道的教匪们起事,你这几家绸缎行……难道是准备押到质行里么?”
朱晓松怔一怔,干笑道:“我这一点生意,二哥倒是清楚的很呢,倒还周转得来,不劳费心了。”
他四人一向各怀心病,那里是肯相尔汝的人?一时已争得都拉了脸,只为大户人家气作养出来的气派,并不肯口出恶言,到最后,是就这样不明不白收了场,至于朱子慕移居的事情,自然再也没人提起。
“小侄恭送诸位伯叔。”
躬着腰,朱子森把四人送出朱家堡外。上得车来,朱晓杰仍是余怒未消,胡子吹得飞扬不已,两只眼瞪得如铜铃般。
“这群王八蛋,一个比一个放肆了!”
和他一齐坐在车里的人,戴顶雷公巾,三绺长须飘洒胸前,手中一只折扇开合不休,看上去倒也气派,见朱晓杰发怒,他只是阴阴一笑,问了里面事情,沉思一会,淡淡道:“东家啊,长幼有序,您只要保全自身,别人是怎样也乱不了规矩……倒是朱子森这厮,东家您一定要小心些才是。”
“唔?”
怔一怔,朱晓杰摸着下巴,道:“符公,请明言。”
那“符公”唤作“符问道”,原是朱晓杰豢养的清客,为着很读得几本书,复有些公堂之智,夺产之谋,因此上渐渐得宠,成了门下谋主。他见朱晓杰问起,自持的一笑,拍一下打开扇子,道:“东家您不妨想想,朱子森的确永也是毕恭毕敬,予取予求,但……一直以来,东家您所想要的,又到手过几次呢?”
“嗯?”
两只眼睛溜溜乱转,朱晓杰肚里掂量,慢慢道:“这也是……”忽一拍大腿,道:“但也不对,这小子每次都是一开口就让将出来,要不是老子不想便宜了那几个王八蛋,早就……”说着说着,声音却渐渐小将下来。
“王八蛋……这小子,胆敢这样耍我们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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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喂喂,我说…二可你怎么上簧的?什么乱七八糟的签啊,绷好的万子都能让你顶出去。”
“这个…我和你们不一样哇…我们吕家一脉真传,是有尖货在的…”
“是啊是啊…知道你为什么出道这么年还不能火穴大转么?”
地方是在凤阳城内,一片非常便宜的地区,本地人很少有住,都是租给往来凤阳的游方人士,昨天算命算到丢尽了脸的两个人,一边收拾东西,一边在相互抱怨。
板着脸,那秦一口快手快脚,把那些什么“铁嘴直断”,“哑相吕二可”的旗子都卷了起来,又拿出两抹假胡子,递给吕二可。
“什么‘尖加腥,赛神仙’…二可啊二可,你难道千人千到把自己也千到了?算命…那玩艺那有个准啊”
“但不是这样…我给你说,刚才我出那签的时候,真是什么手脚都没作,而且感觉特别奇怪…”
“别说啦!”
很不耐烦的一挥手,秦一口此刻已换上一身大蓝的袍子,整了整头发,又掏出个药葫芦,挂在腰上。
“我算看出来了,凭你想吃金门,门也没有!趁现在还没露相,赶快跟着我,改吃皮门吧…”
一边说,那胖子一边已另扯出一面旗子来,上面写着几行楷字,什么“十代太医,供奉密方,有缘相舍,一丸得子”,下面绘着个妖冶女子,眉目之间,春意无限,两边有十个大字,着实触目惊心,赫然竟是“擎天白玉柱,架海紫金梁!”
“哼哼,所以啊,这个时代,一定要当复合型的人才,算命不行,就卖假药,反正……能有口饭吃啊。”
“谁……是谁?!”
吓一跳,盖这句话并非两人中任何一个所说,猛转身时,见身后几步,一个眉目清秀的青年正蹲在地上,翻看那堆东西。
“好家伙……看这样子,不光是卖假药啊,这个虎骨……啧,作得还真像哪!”
“你…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?!”
同时向后一跳,一面手就向腰里伸,却同时觉颈后一紧,似被铁钳夹住一般,全身无力。
“放心,我们……只是好奇罢了。”
因为要尝一尝地道的凤阳风味,敖开心听人推荐,拉着帝象先来到这里,却碰巧看见两人,这下子好奇心起,定要追来看看究竟。
在两人,根本不想也不屑与江湖肖小计较,在敖开心,一半倒是肚里好奇,想问问两人到底是如何算命,之后,更不住探问诸般江湖千术根底。
“总之,你们两个想跑,是一定跑不掉的,但如果认真教我几手把戏,我就考虑放了你们……”
苦笑着,帝象先根本不理敖开心,自背着手,眯着眼,透过后墙上小小窗口去观察天象。
“明天,就是初二了呢……”
闻弦歌而知雅意,敖开心正想找几句话说,却听两人嘟嘟哝哝几句,一时真如九霄雷降。
“唉,都是你不好,非说趁朱家大小姐订亲的热闹,来找几件生意作作……现在可好,作成什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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